在希望的田野上

李本华

金秋时节，天高气爽，瓜果飘香。中秋节，我回贵州老家看望年迈的母亲，在堂姐家小住了一天。堂姐的家在松桃苗族自治县平头镇溪西村，新盖的小洋楼位于村子中央，非常漂亮，室内装饰也很讲究，厨房、餐厅、客厅、书房、卧室、卫生间一应俱全，空调、冰箱、彩电、电脑、热水器应有尽有，比我在城里的楼房宽敞多了。多年不见，堂姐略显苍老，两鬓染霜，额满皱纹，但依然精神矍铄，热情开朗。她一边做饭一边和我交谈。

     堂姐很小就到生产队干农活了。那时，堂姐一家五口人，父亲残疾，姊妹三人读书，靠母亲一人挣工分，生活十分艰难，家徒四壁，食不果腹，吃了上顿愁下顿，被人瞧不起。为了减轻家庭负担，正在上高中的堂姐一咬牙，辍学回家务农。初到队上，堂姐对繁杂的农活很陌生，挣的工分自然就少，可是好强的堂姐没多长时间就样样拿的起放得下了，犁地、播种、插秧、除草、施肥、收割，堂姐样样不肯落在别人的后面，半年后堂姐就和其他社员挣一样的工分了。冬天女社员都放假了，堂姐也不肯闲着，和男劳力一起拉土、刨粪。我曾见过堂姐赶着两头牛拉着的大车往田里送粪，堂姐坐在车辕边上，挥舞长长的鞭子，不吆喝，也不用鞭子抽打，那几头牛儿乖乖地听从堂姐的指挥，堂姐赶车的样子英俊潇洒极了。

    堂姐的勤劳有了回报，年终分红，她的工分比谁的都多，分的现金也多。家里生活条件也芝麻开花——节节高，有了很大改善。那时十里八村都希望能娶到堂姐做媳妇，上门给堂姐提亲的人络绎不绝，踏破门槛。堂姐为爸妈争了气，爸妈也被堂姐的勤劳和倔强所感动，就想方设法在精神上给以安慰，花一百多元托人给堂姐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和一件绿色的涤纶上衣。堂姐戴上手表穿上新衣，人更漂亮了。那个年代，这在农村是很奢侈、很稀罕的事，村里的女孩子相亲都找堂姐借这“行头”。

   堂姐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。聊起当年辍学回家种地，堂姐说直到现在都不后悔当初的选择。现在，堂姐的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后，都在贵阳工作，买房买车，娶妻生子，多次邀请堂姐到城里居住，都被她拒绝了。我劝堂姐，把地租出去到城里住，享享清闲。堂姐却说：“咱种地，土地给了咱吃的穿的用的，为啥要嫌弃土地呢？”即使现在年纪大了，干起活来有些吃力，但堂姐也从未表现出对农活的一丝厌倦；相反，一踏进自家的庄稼地，堂姐总是笑逐颜开，就像见到亲人一样。

   堂姐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。她总是忙里忙外，早出晚归，天不亮就去地里干活，太阳落山才回来。特  别是收割季节，常常月上东山，堂姐还一个人在地里割稻谷、收玉米，“唰唰唰”，寂静而空旷的田野上，声音传出很远很远……堂姐种的庄稼产量高收成好，在当地是出了名的，乡亲们见了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。堂姐听了就乐，很有成就感。

   堂姐是个有信仰有追求的人，她的信仰和追求就是多种地收获更多的喜悦。去年，堂姐看到村里很多人抛下土地外出打工，她就把别人抛荒的40多亩土地转包过来，请了三四名雇工，搞起了有机果园，种植百香果。堂姐给我介绍说，她家的果园一律不使用除草剂、化肥和农药，采用的是“果园生草”和果园生物覆盖技术，不仅增加土壤有机质含量、保持墒情、提高质量，最关键是解决了除草剂污染土壤、危害果树的问题，保护环境，吃得健康。谈到今后的打算，堂姐兴奋地对我说：“今年打算搞生态养殖，在果园里养鸡，鸡吃草吃虫，鸡粪又可以增加肥力，提高果树产量，走立体养殖、生态发展路子。我还要开办网店，在互联网上谈生意，接订单，扩大百香果和土鸡土蛋的销售渠道。”谈起未来的打算，堂姐娓娓道来，双眸发亮，满脸喜悦。

   有人说，乡村是泥土做的，泥土是乡村的灵魂。堂姐一辈子扎根家乡，种地务农，发家致富，是种庄稼的好把式，也是当地勤劳致富的带头人。这些年，堂姐发生了很大变化，人变苍老了，家庭变富裕了，生活变幸福了，但永远不变的，是堂姐对土地的无比热爱和深情。是啊，这片土地印下了堂姐青春的足迹，洒下了堂姐辛勤的汗水；堂姐也从这片土地上收获了希望，收获了幸福。堂姐对我说：“每当我看到金灿灿的稻谷，亮晶晶的百香果，肥沃沃的土地，鲜嫩嫩的花草，蓝汪汪的溪水，心里总会感到暖洋洋的——这里是我的世外桃源。”说到动情处，堂姐轻轻地哼起了欢快的歌：“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