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敬松桃

冰雪

在天气好的时候，我喜欢登上屋后的山巅，看朝阳升起，看绚丽的彩霞覆盖在故乡的村庄，看山坡间蜿蜒的马路如蛟龙腾飞，看起伏的山峦在朝阳升起时，一片片清新绿荫的林子，清风吹过，林声涛涛，再与来来往往的车流的声音相结合，奏起一曲曲自然的音乐。无论是看到的，听到的，故乡，都赐予我们一幅生动图腾的画卷！

朝阳升起的温暖，青山给予的养份，醴泉滋润的生命，每一棵小草给我心灵的清香，我都无以为报。就让我做一棵挺拔的树吧，在故乡的土地上，站立成英姿飒爽的军姿，向生我、养我的故乡致敬——致敬美丽松桃！

一

母亲告诉我，生我那个晚上，已是点灯的时候。奶奶把我搂在怀里，我就大哭，稚嫩的哭声把隔壁的婶娘、伯妈们都招来了。然后，她们一个个看着我这个来到人间的小家伙，都说开了，“这胖嘟嘟的小娃娃，长得好看，长得好怂哦……”你一言，她一语的，把整个屋子讲成了语言的世间。此时，母亲的脸上洋溢着自信——我的出生，像是给她一件满意的作品，在这遍土地上获得最高的奖章。而婶娘、伯妈们的语言，似乎在给她朗诵赞美的奖词，因此，整个屋子里全是奖词声中的热闹！

我的出生，好似给花甲之年的奶奶降临一场久旱逢甘雨的欣喜，滋润她内心深处渴盼已久的禾苗，慰藉她抱孙的空虚。

奶奶抱着我，一个劲地亲吻，每一个亲吻中的爱，释放她一天在地里与群众争工分的疲惫。然后，灶前灶后地忙啊：烧水给我洗从娘胎里出来的满身血迹，给我裹上崭新的棉袄，给母亲打鸡蛋，乐呵呵的，忙不乐乎。而父亲，生起一堆火，亮而温暖的火光，从屋里照到院坝上，照亮了那晚的夜空，照亮了那晚下起的雪。把纷纷扬扬的雪，照成朵朵绽放的梅花，芳香了这个寨子，芳香了整个腊月。

二

我出生在与共和国同时起步的70年代。在我慢慢学会走路的日子里，我在爷爷奶奶的怀里，感受了亲人身上的体温，和无微不至的关怀。当我的脚步在路上跑得时，父母亲供我读书，回到家里，父亲亲自教我写下中国，然后又写松桃。父亲跟我解释：“松，青松的松；桃，桃花的桃。”他教了两遍，问我会了不？我讲会了。然后父亲又讲：“我们站着，要像松一样地站着，哪怕雪压枝叶，它也是挺直的。至于桃嘛，我们要像桃花那样开得红艳，让人喜爱……我们热爱自己的国家，热爱自己的故乡……”

睡觉时，我要和奶奶一起睡，要她给我唱两个姐姐的故事。奶奶唱得很好听：“门前树上好多桃，两个姐姐抱起摇，摇得升，平半分，摇得斗，两个姐姐手牵手，一路走，走在山坳口，碰到一条大黄狗，黄狗汪汪叫，叫来主人把两个姐姐笑。两个姐姐就分桃……”我问奶奶，两个姐姐的桃，啷个就没分给我呢？奶奶笑笑地跟我讲，那你去问她们嘛。

那个中午，我和两同伴随着奶奶唱的那两个姐姐的方向走去，要在那个山坳口去会她们。当走在一个山湾里时，我和两同伴的心里都很胆怯，就一起高声地喊：姐姐，姐姐。姐姐没有回答我们，而回答的是从两山的峭壁里传出清幽的回声。而且，我们每喊一声，声音的回荡都落在树上，落在草丛里去了。

在山坳口，我们没有看到黄狗，也没有看到黄狗的主人。看到的是山坳口的土地里有一遍开得正好看的花，我们都不晓得那是哪样花，只是像极了太阳。

回到家里，我埋怨奶奶，您唱的那两个姐姐，我和同伴根本就没看到，更莫想要吃她们的桃子了。也没看到黄狗，和黄狗的主人，只是看到了像太阳一样的花。奶奶哈哈笑了起来，“这是奶奶自编的歌，唱得好玩的。不过，我的孙子是诚实的，晓得从奶奶的歌声里找到那个山坳口。话讲回来，你看到了一遍像太阳的花，你没白走嘛。”

我问：那是哪样花呢？

“向日葵！。”  

然后，奶奶又笑了笑，又讲：“你看啊，向日葵，像太阳，它结的仔，就是我们过年的时候，家家都有啊！”

我又问：那我们喊姐姐时，从岩头里回应的声音，又是那样呢？

“那是山神。山神的每一块岩，从岩缝里长出的树，都是山神从古人手中传承出的文字，书写我们进步的日子。”

奶奶，您讲的话，我不太懂。

“今后，你长大了，会懂的。还有啊，会有更多好吃的，和漂亮的新衣服。”奶奶讲这话的时候，声音很响亮，在我童年的心里，像父亲吹起的笛，很好听。

三

后来慢慢长大，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贵州，吹到了我们的家乡——松桃。改革开放给我们带来的是一条条读后欣喜的信息，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生机和美好的向往。

记得有一年春天，和几个朋友聚会，我们带着水和零食，登上一座山峰，边吃边聊，边聊边看林子里绽放的花，看鸟儿们一会儿飞进林子，一会儿又飞向天空，看它们那飞翔快乐的劲，真是无法形容它们给山野带来的灵性。

一个朋友指着起起伏伏的山峦，说：“这些山峰，像展开在苍穹的画卷，而飞翔的鸟儿们，是给这画卷配上的文字吗？”

另一个朋友说：“这是一本新书，松桃的新书，而写这本书的作者，名叫改革开放！”我问，这本书里的内容，是脍炙人口的长诗，还是感人肺腑的散文呢？朋友们都异口同声的说：“两样都有。另外，还有小说。”

对于书写松桃的文章的老师们，我由衷的钦佩他们的作品：从每一个地方出发，所到之处，笔下的路，和村寨，是他们眼中的人物故事和旖旎风景，是他们对苗乡情到深处的远见，和爱由心生的美！

与朋友交谈，我想起一个作家这样写到：“只有灵魂至上的人，才能写出如此清醒而有见地的文字。”

在读家乡这一篇篇包含深情的文字时，书中的文字指引着我们筑梦的方向。在筑梦的方向里，有我们崭新的生活在晴朗的天空中，明媚着我们的微笑。

四

记得有一年，和父母一同走一个远房的亲戚，饭后亲戚们和父母闲聊，我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带着的书。亲戚讲我走了一天的路，不累吗？还在这样孜孜不倦地学习。母亲朝亲戚笑了笑，讲：“他不但爱看书，还爱写呢，写的字，都成了钱。”亲戚不讲话了，两眼直直地看着我，有些不敢相信的疑惑。又问我：“写成钱的字，是不是像挖土那样累呢？”我回答：不累。您看到春天盛开的花累吗？我写文字，就像花在盛开的时候，它有露水，和清风的辅助。亲戚笑了起来，“是的！是的！花在盛开的时候，应该是不累的。”

盛开的花，是献给我们赏心悦目的景；书写的文字，是流露心灵的情感。

“那你是写花，还是写人呢？”

写生我、养我的家乡水，流动青春文化，文化我青春的诗和远方……

这是母亲告诉的：“一个地域文化的写真，思维延伸向外的大江南北，三山五岳……而松桃，就是我们生活中的一棵主树：枝叶茂盛，接受阳光沐浴，把它的养份作为我们的任重道远，传递在永远的正能量上，让人们了解松桃，信赖松桃，以慷慨之词，朗诵松桃人民的淳朴和大爱……”

我把母亲的话，告诉千里之外的家乡人——松桃正走向美好！

其实，我对家乡没有写出好的文字来。我只是把家乡的语言整理成文字。我只是一个家乡的代言人而已。

五

一个有文化的地方，就有生机勃勃的景象。

松桃，二十八个乡镇，二十八首诗。一首首浪漫的诗里，有绿荫的山，有清澈的水，有和谐美丽的村庄；有我们来自正义的文化，来自我们树立改革开放起来的生活，来自我们在奔跑的路上一直有明灯在指引：指引我们松桃人在文艺复兴的新时代，把我们的美好，书写在自尊，自立，自强，自信，和伸手触摸到的爱……

六

这些年，脱贫攻坚取得的佳绩，从松桃过境的渝怀铁路，是最好的见证：县政府——我们松桃人闪亮的红星！

致敬他们忘我工作的精神，和运筹帷幄的每个日子，每一次从辛苦中走过的先辈，以及现在为松桃人民付出贡献的人民公仆，他们都是绽放在晨曦里的花！

他们为世间开的花，我们在成长里收获甜甜的果子！

七

我在山巅上站了些时间，有几个路人问我：

“你为何站了这么久？”

我用清风的语气回答：“在看我的父亲！”

“你的父亲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
我用当初父亲教我写字时的笔画回答：“父亲叫松！”

另一个人又问：“山里的青松为父，那你母亲呢？”

我用春暖花开的季节回答：“母亲叫桃！”

“记住了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，是人们走进的故乡……”

我目送他们走在故乡的青山里，看着蔚蓝的天，看着向山外延伸的铁路，我向起伏的群山致敬——致敬美丽松桃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9-11-15